“K，到底怎么了？”

    罗宾有些不甘心。问话可是他的强项，显然之前陈琨才被他撩起情绪，后续还有更多可能的爆料。

    李洛约说：“我们等等。”

    过了大概五分钟后，陈家的大门再次打开。

    少年陈立朝他们快步走来，看了看周围：“这里不方便，去楼上顶楼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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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他在前面带路，钻入隔壁的一栋楼，几下就上到顶楼，待李罗俩人上去后关上了门，找了个铁钎卡住门上的锁，这样门后的人就无法打开。

    之前罗宾询问陈琨时李洛约却在观察陈立。陈立朝他比了个手势，右手手指指向门外，左手则比出一个不要的摇摆动作。

    “你们俩会把这次的事情报道出来吗？”

    “看情况。”罗宾一笑：“如果没有结果，当然要报道出来。这样点击量才会上来，才有更多人加入猜测和舆论中来……到时候出结果了我们再报道一次，这样你明白了吗？”

    少年一脸鄙夷：“你们这些记者老是唯恐不乱。”

    罗宾倒是一脸享受：“不是唯恐不乱，只是寻找新闻而已。没有新闻，岂不是太无聊了。”

    “那如果你们知道结果呢？”

    “那就报道一次就行。”罗宾露出无耻的笑容说：“当然这样就没法分开发报道了……不过，对于当事人压力当然就小得多。”

    李洛约都在内心为搭档的贱人记者表演给出五星好评。

    少年被弄得有些愤怒，不过一会儿他就衡量好了得失。

    “我给你们说，不过请你们不要乱报道我哥。”

    “当然啦，我们只会说我们看到听到的。”

    罗宾朝李洛约隐晦比了个搞定的手势。

    “我哥是不会对那两个人动手的，他们叫石林和韩振……因为他们马上就是同一个车队的人了。”

    这个消息有些突然。

    在去年就有人对陈琨抛出橄榄枝，希望他可以成为他们的职业赛车手。成为一名职业赛车手就是职业运动员了，对于体能和技巧有着非常严格的要求和训练。陈琨想了想拒绝了，今年对方又找到了他再次游说，这次他同意了。原因在于陈家现在不比以前，赛车这门爱好实在不是普通人家能够消费得起的，加上陈父陈母身体与日俱下，陈琨终于决定不再纯粹为了爱好而玩，要将赛车作为事业。

    车队里并非一来就能够成为主力，也存在激烈竞争。陈琨只是这一次新人之一罢了。

    除去他之外，石林和韩振也在其中。

    听到这里罗宾不由说：“你的意思是，石林和韩振过来并不是冲着凌霄山比赛的，他们的真正目的是你哥？”

    “他没说，不过我想应该就是这样。”

    陈立道：“和学校里球队也差不多，看到有人玩得好，就想要提前去给个下马威之类的。真是幼稚。”

    李洛约终于对眼前少年产生了一些兴趣。别看他年纪不大，其实心思缜密而且思维成熟。

    “那么，你哥就是因为想要避免和他们两个产生冲突所以避战。”

    “应该是。从技术上来讲，我哥从不虚过。”

    说到自家大哥，陈立语气就高亢起来：“你们这些人肯定以为赛车没什么，就是老司机而已。大错特错。司机的目的是把车从一个地方安全开到另一个地方，车手想的是用最短时间抵达终点。你明白吗？对于车手来说，危险是第二个考虑的元素，第一个终点是最快！哪怕开过几十年车的人也很少敢让轮胎处于打滑边缘的60公里时速过弯。”

    少年一说起赛车就变得情绪高涨。

    “过弯之前车手都会计算好距离，大刹车会打滑。怎么刹车不答话，怎么刹车能够打滑多远，如何利用控制范围内的打滑实现快速出弯和变线，这才是专业车手考虑的问题。四个重要的操作，加速，减速，转向，换挡每一个都可以量化成距离。油门踩踏，刹车，方向盘转角，档位，这些不同组合和不同程度的变化怎么样达到最快速度，这是车手重视的东西……如果要给出一个专业和非专业车手的区别，那么就是对于车子变量的敏感度。”

    说了一大通，陈立大概也发现了自己有些跑题，于是努力忍住发表意见的冲动。

    “总之我哥虽然是被车队选中，可要成为正式车手又需要一个过程。那两个也一样。在成为车队正式车手之前，他们都是替补，存在竞争关系。”

    李洛约点点头。

    关于陈琨保持沉默的事情基本上清晰了。

    石林和韩振是冲陈琨来的。不管他们是以车切磋还是提前熟悉，肯定是存在一个打压和试探的动作在里头的。陈琨并不想上这个当，所以保持缄默。这样也就可以解释得清楚为什么石林俩人会做出那么嚣张的事情，摆明车马挑衅，其实他们的重点都只有一个人物，陈琨。

    再回头想想，他们俩对于张展的不屑也是有着某种底气在心里的。

    虽然张展的确在达喀尔取得了突破性成绩，可他毕竟只是一个野路子，业余车手和专业车手的差距是无法弥补的。石林韩振自然已经将自己认定为专业车手，加上技术日新月异，所以看不起这个十年前的前辈。当然重点还在在激陈琨。

    所有人大概都没想到会出现幽灵车，两个人都遭到重创。

    “我知道的就这些了。”

    陈立稍微松了口气。

    李洛约饶有兴趣地看了他一眼：“你开车怎么样？”

    “马马虎虎……”

    “我听到有人说，陈家两兄弟开车都非常快。”

    陈立有些猝不及防，急忙说：“我只是一个人在练车而已，没有上路，我还拿不到驾照。你们别乱讲。”

    “不会不会。”

    李洛约也笑眯眯说：“只是听说，你哥的车也是黑色的，马自达3对？”

    陈立不屑一笑：“对。我哥的车和那辆幽灵车是完全不同款式的，那辆非常老的款的，有点像是张展以前的夏利。这点你们眼力不行。”

    李洛约吃瘪，他有些郁闷地想，早知道让罗宾来丢这个脸好了。

    不过还好，结果依旧不错。

    罗宾的意见是赶快去医院打探那两个伤员，遭到李洛约反对。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乔心语和罗曼应该去找他们了。我们去也不过是信息重复，没有太大意义，况且如果受伤严重现在还没发说话的。”

    因此俩人再次来到了昨天出事的凌霄山车道。

    白日里并没有因为夜晚的事故而产生多少变化，依旧隔一会儿就有一串车沿着山道开往凌霄山。这种情况让李罗俩人查看场地变得困难，于是他们索性通过古道往上走，这样能够避开车辆。说是古道其实也就是清朝时期整修过一次，后来民国时又加上了铁索围栏，后来战乱，穷人家将铁索取下来去换钱，于是山道就变得危险起来。

    他们俩人攀爬的距离并不远，加上罗宾在前面探路，因此只是路上有些滑——很久没有什么人踩过导致石板上长满青苔，被水侵蚀得黑乎乎的。

    出事地点只是被简单地用小旗子标记，然后用黄色警戒线围了一小圈，只是作为标记用。

    他们居高临下看着昨夜赛车的起始车道。

    全长不到十公里，不过由于道路弯曲折叠很多，分成几层，所以看起来很大一圈，看起来像是组成了数字83.

    .asxs.在3的头顶，结束在8的尾巴上。

    其中一辆车坠落到下面山道上恰好就是从8的中间节点位置跌落到下面3的脚上。如果是一开始就被撞到很有可能就是坠崖的后果。场地就是这样。

    李洛约开始寻找幽灵车可能有的切入点。

    从凌霄镇到凌霄山就这一条车道，昨夜幽灵车是从山上往山下开去，不过在中途就不见了。它只有一个选择，藏在山上。

    罗宾招呼他：“这里这里。”

    李洛约发现这有一条较平坦的路，虽然周围也有杂乱的树和草，地上有大小不一的石头，高度最高的也就十厘米，按照平常小型汽车的底盘高度是完全可以进去的。这里有个小岔道，从这里一直延伸到下面一处像是山坳的地方，还有一条则是通往上方，一路都得碾过草。

    “你看这里。”

    罗宾捡起一截地上的断枝，它的另一端是旁边的主干。直径有七八厘米，没有工具的帮助下人力很难将树枝弄断。断口并不整齐，是用蛮力给一下子弄断的。

    组合到原来位置后，这截树枝就变成了一个天然的阻挡物，拦在了李洛约大腿位置。

    “还有前面的草。”

    罗宾蹲下来示意给搭档看。

    前面的一小片草地明显有被碾压过的痕迹，不过由于下过雨倒是没法分辨是否属于车轮痕迹。

    从位置上来判断，这里是很好的跑路位置。从山上往下开到这里，车后弯道恰好挡住后方视线。然后它可以立刻加速进入小道逃走，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它后方的两辆出事车子上。同样参加比赛的另外四辆车则是肯定停下来，因此根本不会有人发现。

    罗宾打探前方后跑回来：“两边都有点问题啊。”

    开往下面山坳的小道口有一堆大块石头，车辆是无法越过的。另一头则是开往山上，可是往后开是没有路的，那里只有一个断口，硬要开就是往山崖下开去了。

    李洛约先是去了尽头是山崖的地方。

    的确如罗宾所说一样。尽头处是一个断崖，往下开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往下太过于陡峭，如果不是拍电影往下简直是找死。

    于是他折返到石碓处。

    数了数总共有五块大鹅卵石裸露在外面。李洛约突然一笑：“这是人为的。你看，这些石头是鹅卵石。凌霄山很多年前也许可能是在水下的，不过你看看周围，根本就没有这种石头，全是页岩和砂岩。应该是驾驶员开车到这里丢下的石头，他是早就计划好的。走，我们去看看。”

    山路很不好走，越是往下李洛约脸色越是不好，脸上给咬了两个红包。

    密林蚊虫多，路也湿滑，下头更是严重，脚上的登山鞋都被润湿，而且这里植被明显茂盛很多，根本没有被碾压过的痕迹。

    “有屋子。”

    爬上树的罗宾朝下面打蚊子的李洛约喊。

    弯弯绕绕了一段之后俩人抵达了那间小木屋。以前林中小屋一般是猎人制作的，用以作为一个临时驿站，在里面避避雨生活，还可以预防猛兽。现在猎人行业已经非常萎缩，偷猎占据了大多数。眼前的木屋并不大，由木板拼凑而成，差不多十三四平米，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门。

    李洛约用手碰了门，发出咯吱一声。

    “先别进去。这屋子很久没有人来了，可能有蛇和其他动物在里头。”

    罗宾拦住他。

    李洛约哦了一声。

    出门在外推理他可以随便玩，不过说起寻路啊交际啊还有别的什么的，他还是得听罗宾的。

    “没危险，进来。”

    罗宾在里头招呼。

    李洛约进去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发霉味道，潮湿又带着一种植物特有的腥味。他发现屋子里的墙壁和墙角都开始张蘑菇了。

    里头有一张床——如果一张木板也算床的话。

    还有一张桌子，桌子上还有一个锈蚀的扳手，一堆大螺帽，还有一些锥子，钉头锤。

    看来是一个工具房间。

    “你看这个。”

    罗宾将地上的一张塑料片递给搭档。

    塑料片只是封皮，里头有一张硬纸片，上面有一张有些发白的照片，只能够模糊看出是一个少年人。

    纸片上写着：

    出入证

    凌霄镇初中二年级三班

    张展

    若有所思看着这张出入证，李洛约问搭档：“狸猫那边给回复了吗？就是凌霄镇的事情？”

    “还没，最近她好像在忙什么，回复很慢。”

    李洛约点点头：“那我再联系她一下。”

    将桌子上的工具拍了照发给了狸猫，请她帮忙核对一下这些工具的作用。

    才几秒钟后狸猫的回复就到了。

    “车轮螺栓，用在车轮辐条中间的。汽车才用得上。”

    “星形扳手，修车工具。”

    “多功能扳手，普通工具。”

    李洛约多问了一句：“最近没事？”

    那头回：“腱鞘炎。”

    “你多休息啊。”

    “废话。”

    被狸猫骂了两句李洛约反而安定下来，还能够保持一贯风格说明狸猫问题不大。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你们是谁？”

    李洛约扭过头来，看到来人是谁后笑了笑：“王警官，是你啊。”

    王警官却将手放在腰间，一副一言不合拔枪相向的模样。

    不过这可吓不倒李洛约，托舅舅的福，他很小就对警察比较了解。他们拔枪和开枪都是有着非常严格的程序的，一般都是用作威慑。

    他举起双手，示意搭档也这样做。

    “我们两个只是对昨天的事情好奇，所以沿着痕迹跟了过来。其实我们还有新发现，想要对王警官你说一说呢。”

    这时候王警官也发现自己有些神经过敏，身体缓和下来：“那就和我去一趟派出所做笔录。”

    声音依旧那么严肃。

    不过一秒钟后他又问：“你们在这里发现了什么？”

    李洛约将手里的出入证递给他。

    “张展……这个小屋是他的看来……”

    李洛约也认同王警官的说法。首先这间小屋的搭建方式是非常业余的，而且房屋简陋，之所以现在还没有垮塌是因为内外都有金属卡子固定，不过只要一阵大风说不定这里就没了。离去前他再次回头看了看这间林中小屋。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感觉在这屋子里有什么东西自己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