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车库时已经中午了。

    李洛约伸了个懒腰，问表妹：“怎么没看到舅舅舅妈啊？”

    “哦，他们去旅游了。”

    “昨天是我听漏了吗……他们好像完全没说过？”

    李珊珊耸耸肩：“是今天突然想起来的，我妈就说要出去玩，我爸说好，于是两个人提了包就走了，说让你照顾我……”

    “真是……洒脱啊。”

    正准备回家，李洛约突然感觉到手臂上有凉凉的东西。他抬起头一看，原来又下雨了。

    俩人钻到了小区对面的小吃店，点了两份套饭，顺便看能不能凭运气碰见那个划车人。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雨下着，饭吃着，街上都是撑伞人，也没听到谁的车子被划。

    李洛约有些困了，他今天本就起得早，冬天又是很容易困顿的季节——当然对他来讲一年四季都是睡觉的好时机。

    李珊珊撞了撞他胳膊，将李洛约正往嘴里送的勺子给撞脱离方向，直接送向鼻孔去了。他抓起纸巾擦脸，问又怎么了。

    “那里，看。”

    李珊珊指向雨中的某个人。

    在稍远的一点的对面街道上，一个手持大黑伞的人正在打量过往行人。他头戴毛绒帽子，墨镜，一身拖到膝盖以下的蝙蝠风衣看起来更像是魔术师的披风。然而他就那么怪异地站在那里，似乎在寻找猎物。站在原地五六分钟后，他终于出动。

    风衣男瞄准的是一辆雪铁龙三厢车。他先是走到驾驶室旁边的车门位置，正面对着里头敲了敲窗户，里头探出一个脑袋来。他和对方说了什么，然后快步离去。很快又到了下一辆车旁，这回没有人探出头来，他却没有立刻离去。李洛约当机立断放下勺子走过去。李珊珊正准备跟过去，没想到被端盘子小哥喊住。

    “姑娘，你们还没给钱呢。”

    李珊珊翻了翻自己包，发现没带钱包，只好郁闷说：“待会儿给行吗。我就出去一会儿，你看，那是我表哥，我就去找他拿钱。”

    也许是她看起来的确不像是吃霸王餐的姑娘，小哥选择了相信一次。

    李洛约走向风衣男时是比较紧张的，他不确定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会神经过敏给自己一刀吗？很难说。

    对方感觉十分敏锐，发觉他过来后放弃了在车前的干活退到了街道边沿的雨棚下。

    可风衣男看到李洛约并不准备放过他，他也直接走了过来。

    俩人在还有一步距离时，风衣男突然撩开衣服。

    李洛约心叫我靠，遇到变态了！

    咦！

    注意力回到眼睛上时，入眼并不是赤裸的身体，而是一个……百货小商店。

    风衣男的风衣内侧里挂了各种小东西，有钥匙链、手环、打火机、烟、小黄花、悠悠球、指甲刀、湿纸巾、口香糖……

    他摸出一堆无封面碟子问：“小哥，要吗？最新的哦，网上绝对下载不到的。”

    李洛约一阵无语。朋友，你这些碟子就是刻录的，还下载不到，骗谁呢。

    对方还在推销：“欧美，亚洲，拉丁美，都有，要伐？一张二十块，很便宜的，蓝光呢。”

    身后传来一个不满的声音：“大哥你干什么呢？”

    李洛约顿时尴尬了。

    最后他只好买了那朵小黄花，送给了李珊珊，将此事作罢。

    事情再次明了。

    这个风衣男是一个卖东西的，在车子边徘徊就是为了推销他的小产品。对于司机来说买的最多的是香烟和口香糖，他就揪准开车人不想下车这一个弱点，自己上门，所以生意还算不错。不过做这种“流动摊点”总不好大张旗鼓，而且他还卖一些并不能暴露在大众面前的东西，比如盗版碟。雨天他最喜欢，因为雨天大家最不愿意出车门，车里多舒服啊。

    阴错阳差，他被怀疑成了那个划车人。

    当然这些他是不知道的。

    就在李洛约失望地准备回家时，他突然瞄到了一个人影。那人身着雨衣，正轻轻从一辆车旁走过，可在车门旁稍微停顿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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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假装路过果然看到了划痕，迅速追了过去。

    身后传来李珊珊的不满叫嚷：“大哥，你饭还没给钱呢！”

    对方跑得很快，李洛约跟在他身后进入了小区。好在那人既没有进入车库又没有往小区背后空地跑，而是直接进入了旁边的一栋电梯公寓里。他跑到单元楼门口的集中信箱大堂里，发现已经失去了对方踪迹。运动对于李洛约来说还是有些勉强，他双手撑着膝盖长喘气了一阵，顺着地上的雨水痕迹沿着楼梯走到了三楼，然而这时地上水滴突然消失不见了。

    他又走回到二楼，看到那里还有水渍，不过三楼一上楼梯就没了。

    到底对方是怎么办到的？

    这时候李珊珊打电话来：“大哥！你跑哪儿去了！”

    简单给表妹说了下自己的发现，那头说马上过来。

    李洛约想了想说：“好，你就呆在楼下，有谁出入你记清楚。”

    沿着三楼走了一圈，李洛约仔细观察了这楼每一间房的门口。如果是那人走了进去，门口少不了留下湿乎乎的脚印，如果处理的话，更会留下明显和周围不同的擦痕。他一户户找遍，可就是什么都没看到。最后他有些烦躁地靠在墙壁上，想着是哪里出了问题。

    对了，还有一个遗漏的地方！

    他走了两步，走到弱电井旁边。这里是每层楼网络和电路的中枢点，所有线路都从这里分出去。没有钥匙，不过李洛约知道一个窍门。翻出随身携带的瑞士军刀，将其中的开瓶器拉出来，对准锁的位置拧了拧，然后他猛地用力一拍，直接拉开门。这是舅舅从管道工人那里学会的招数，几乎在大多数弱电井门面前都能用。因为这扇门本来就是防止普通居民触碰的而已，并不是为了锁住。

    在交错管道的空隙间，李洛约将那一件还滴水的雨衣扒拉了出来。不出所料，雨衣是放在一个准备好的口袋里的。

    他在雨衣的兜里还找到了一把缠黑胶带的美工刀。

    李洛约撕开胶带，果然……就是之前那把。

    他将东西收拾好，提在手里走下楼，发现李珊珊还在门口等他。

    “大哥，每个人我都偷偷照下来了。你看。”

    她将照片一张张出来。

    好几个都行色匆匆，好像恨不得立刻离开这里。而且是生面孔。这又让确定人员的难度提升了不少。

    就在他俩纠结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小李啊，怎么到这栋楼来了？”

    是潘大爷。他正慢吞吞推着他的清洁车。

    原来今天清扫这栋楼的保洁员请假，潘大爷帮他打扫。

    李洛约笑着说：“没事，就是过来看一个朋友。潘爷爷，你其实不用这么辛苦的……”

    他没记错的话，潘大爷之前是某知名企业的退休员工，有着一笔退休金，对于普通生活来说已经足够。

    “趁着还能动，动一动。”

    他一瘸一拐地推着车子往外走去。

    李姗姗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说：“总不会是他。”

    李洛约突然脑子里产生了一个想法，他说：“我们跟上去，过一会儿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