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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探深洞·夜诀心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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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刘文采这么一拽,我突然感到一阵恍惚,心跳似乎都快了起来,一时间却说不上原因,只是本能地顺从着他挪动步子。仅仅数秒的工夫,我俩就离开了继续进行着搜索的同伴们,来到了漆黑的角落里。

    之前都是依仗同伴的照明,队伍的手电筒并不在我手中,突然独处黑暗之中,哪怕有一个好基友为伴,也让还没来得及掏出手机的我感到莫名心慌。

    “你干嘛?”我一边伸出右手去掏手机,一边稳住声带,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问道。

    “飞扬,长话短说……”刘文采在停住身形的同一秒做出了回答,我能明显感觉到他喘气的频率有些反常,某种奇怪的气氛在不大的黑暗空间中弥漫开来。“我的时间不多了。”

    “什么?”听了这话,我当即如木人一般僵立当场,嘴唇似乎也无力再动。后半夜残余的困意在这一刻消散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却是心中透骨的寒意。我真希望自己的理解是错误的,毕竟他只说了那么一句话,不是么。

    然而现实将我仅存的侥幸击得粉碎。一向滔滔不绝的刘文采这回倒真是一反常态,尽可能地做到了言简意赅----言简意赅地宣判着自己的死刑。他说话的时候显然在尽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一直没有松开我的汗湿右手无疑说明着一切。

    据刘文采所述,伤口是在他们三人避入一楼报刊阅览室的过程中,被敌人的爪子所造成。伤情不重,也不显眼,只有他一个人自己心里知道。原本也曾抱有侥幸心理,毕竟是被抓伤而非咬伤,但愈发严重的身体不适感始终提醒他大限将至。

    从危机爆发之日便一起奋战至今的好基友就要永远离开了?而且还是以这种始料未及的方式?太突然了,太突然了吧……我怎么也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头脑在嗡嗡作响,口舌也僵硬无力。不久前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重现:难怪之前在图书馆一楼就觉得刘文采状态不对,难怪他一定要我们即刻出发不能耽搁……

    一切都说得通了,一切却又是那样残酷。在黑暗中我看不到他的伤口,但从手上传来的冰凉触感令我如坠冰窟。

    “文采,你别怕……我们上去,有药,试试,不一定啊……”我几乎是胡乱地说着一些词汇,他应该能懂吧。其实,如果从理智上考虑,这些话说出来连我自己都不信。虽然从医务室搜刮过不少药品,但那些东西应付普通外伤还好说,对于丧尸病毒,恐怕无能为力。

    在这一刻,我宁愿抛弃理智,做一个感情用事的人。也不知道是这样真能创造奇迹,还是仅仅让自己心里好受一点。

    “飞扬,别闹了,我最清楚自己的状况。”刘文采的语气似乎显得平稳了些,语速倒是没有丝毫减缓。“我叫你来,是有事情要交代。”

    我很想再说些什么,但不知怎的,终究还是没有与他继续争执下去。事后想想,这时候的我与其说是机体麻木,不如说是思想上难以平复。

    “你听好了。我可以走,但你们不行,特别是你,知道么。”长于口才的刘文采在这里使用了“走”,特意避开了“死”字,但我的悲伤程度并没有因此而有丝毫降低。

    见我不答话,他又把尾句重复了一遍,这才逼得我嗯啊两声作为回应。事实上,我一边尽力听着他说话,一边又在努力地对抗着内心的阴霾,所以分心在所难免。尽管我知道,现在要驱散这阴霾几乎是痴人说梦,但一个微弱的声音始终在心底回响:我自己一定不能乱,我还有要守护的人……

    “飞扬,如果我们是一个大家庭,那么你就是那个最大的家长。无论这该死的学校里再发生什么事,你都一定要好好活着,好好地,保护剩下的人,带他们逃出去!”刘文采的语气中明显地透着虚弱,分贝也不高,但他还是在尽力吐字清晰。

    “今天我要走了,明天,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谁就会走,又不是第一次了。人总有一死,只要死得有价值,就不亏。我们,啊不,你们,都要逐渐习惯这一切啊,更重要的是,我们都要珍惜活着的人,别为活人流泪,也别让活人为我们流泪……”

    不知怎的,当他讲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我压抑已久的情绪终究还是收不住了,鼻子一酸,便跟着他一起落下泪来。是的,他之前说话的时候就一直是半抽泣的状态,只不过始终竭力控制着力度而已。两个大男生就这样在漆黑防空洞的某个隐蔽角落里相拥而泣,若放在平时肯定是腐女们的好素材,但此时的气氛无疑与“轻松愉快”毫不沾边。

    事后想想,如果刘文采在我们相拥的时候尸变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其实结论很容易想,因为即使手上始终提着标枪,我也断难应对来自黑暗中、源自好基友的突然袭击。但当时的我完全没有考虑这方面可能性,其实这也符合我对自己的认知----说白了,我在骨子里还是个性情中人,当程度过深的感情充斥头脑,理性是很容易靠边站的。这一点,在危机爆发后的这一周里我已经数次体会到了。

    不过,直到好久之后我才亲身体会到他那句话的深层含义。

    “我的时间应该差不多了……最后几句话。”刘文采把我的胳膊推开,强行结束了温存,重新回到与我相对而立的状态,他呼吸的频率明显在增加,力度则在趋缓。我明白,他对自己的判断应该是比较准确的。

    “等你们出去了,如果能找到我爸妈,替我转告,儿子很爱他们,很想他们……”听到这里,我叹了口气,泪珠又不争气地往下掉。血浓于水,每个人在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亲人吧。过了几秒,我刚想说些什么,却被他抢先止住:“不用怀疑,再过一阵肯定能出去。我有预感,一向很准的。”

    预感一向很准?不久前好像还有人这么说过。更别提今天白天在总务楼,连我自己都亲身体验了一把“死亡预感”,到现在都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结果就是,现在一听到“预感”这个词,我就感觉心里瘆得慌。

    “好了,飞扬,我要走了,祝我一路顺风吧。”刘文采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说道,“最后一句,当心周辰。”

    言毕,我还没来得及回应,就突然感受到一阵猛烈的颤动。这颤动来自右手,我立刻就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最直接的体会便是,心里好像空了一块。躯体缓缓倒下的声音,在这略显空旷的地下空间中响起,随即便如泥牛入海一般再无声息。狭小范围内的空间中霎时回归寂静,似乎连液体从枪尖滴落的声音都格外清晰。

    借着手机屏幕的微光,可以瞧见刘文采已无生机的躯体倚在墙角,他的姿势很自然,脸上的神情似乎也相当安详,只是伤口喷流出的鲜血看上去触目惊心。在我看来,一击之下,曾经的好基友应该走得并不算痛苦。只是……他终究还是不在了。

    恍惚之下,我突感浑身无力,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这才没让标枪掉落地面。虽然方才用力将枪尖戳向嗓子眼的是刘文采自己,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才是那个终结他生命的凶手。

    更令人不安的是,终结的是自己的好兄弟,而且是在他还活着的时候。即使是被动的,这种“杀人的感觉”也让我感到非常不适。而这样的不适感与好友身亡的冲击感叠加在一起,几乎令人头晕目眩。

    点灭了手机屏幕,我有点无措地坐倒在地,顺从着身体给出的呼唤,感受着又一次身心俱疲和头脑空白。直到吴天的声音由远及近,我才得以回过神来,重新打起精神。

    “飞扬,你那边怎么样?”对于如此正常的一句询问,我竟不知该如何开口回答。收获了谜之沉默的吴天加快脚步走上前来,当他的手电照到角落时,那灯光明显发出了猛烈的颤动。显然,他也被惊到了。“阿天,文采走了。”我还是面无表情地采用了最直截了当的表达方式。

    吴天没有说话。愣了两秒后,他才静静地呼出了一口气,上前蹲下身子,向着刘文采已经渐趋冰冷的脸庞伸出手指。我也没有再开口,一方面是因为自己不想打扰他对兄弟的告别,一方面也是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暗夜天幕中,手电灯珠营造出难得的光域,但这白光并未让我觉得安心----每次看向已经不会动的刘文采,都是一种莫名的内心重击。

    “走吧。”吴天缓缓起身,“我已经检查过了。就让他安息在这里吧……”我点了点头,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刘文采头部的创伤情况已经决定了他再也不可能起身扑向活人。我们的好兄弟,即使在生命最后一刻也依然想得如此周全。

    回程期间,几乎被吴天搀了一路的我,也同样沉默了一路。而最后得知搭档身亡的丘一明则同样难以接受这一事实,显得有些浑浑噩噩。

    回到地面上的时候,天色已经有点要亮的意思了。虽然距离真正天亮仅剩一两个小时的时间,但刚刚经历了一番临时夜间行动的男生们急需回床休息。

    刚刚结束的行动基本达到了预期目标,不仅成功关闭了走廊尽头的铁门,排除了再被来自主教的敌人从地下突袭的可能性,还全面排查了从图书馆到主教的这一段地下空间。出乎意料的是,在排查过程中并未发现任何残余敌人----“它们”究竟是提前穿过铁门回到了主教,还是本来就仅仅存在于刘文采的口中?

    遗憾的是,这已经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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