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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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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冯氏让他哄得露出了点笑模样。吴老爷心放了一半,见时辰确实不早了,又嘱咐她一回,匆匆走了。

    出了屋门见外头守着的冯妈,交待她道:“去把二姐叫来,让她看着她娘。”

    冯妈妈连忙答应着,一溜烟跑去了,绝口不提这未嫁的姑娘在这会是不能出屋子的,谁肯在此时,吴二姐擦干净脸上的泪抱起敬贤就往吴冯氏屋里去。张妈妈一路跟上,连声吩咐小丫头先到前边院子门前守着,不能让外人此时撞进来看到吴二姐。

    二姐进了吴冯氏的屋子,就见吴冯氏呆呆怔怔的望着窗外,她略一思量,把小敬贤往地上一放,指着吴冯氏说:“去,喊娘。”

    小敬贤摇摇摆摆的往吴冯氏那里去,扑到她脚边抱着腿奶声奶气的喊:“娘~!”

    吴冯氏让他喊得回了神,见小儿子可怜巴巴的抱着她的腿,要哭不敢哭,要笑不敢笑的模样立刻心疼了,抱起他问:“不是在姐姐那里吗?怎么过来了?中午吃了什么?”这才抬头,看见吴二姐站在那里,奇问:“怎么过来了?”

    吴二姐走过来说:“可能是外面的热闹惊着了敬贤,闹着不肯睡,还哭了一场。”

    吴冯氏眼泪掉下来了,哄着小敬贤说:“大姐离了家,你也知道啊。”抱着敬贤靠在他的小脑袋上慢慢晃悠。

    吴二姐见吴冯氏这个样,知道这伤心伤得过了会伤身,凑近坐着扒开小敬贤的衣领子说:“我也不懂事,只是见他身上起了这么些红点子,他又抠又挠的,不知道是怎么了。”

    吴冯氏低头一瞧,把敬贤往炕上一放解开衣服一看,可能最近天气闷热,她又忙着大姐的婚事,敬贤的事已经有段日子不曾亲自过问了,结果小敬贤从后背到前胸,特别是屁股和大腿根夹着肉的地方起了一层细密的痱子,有些已经让挠破了,红肿一片。

    当娘的一瞧就心疼了,皱眉起来,恶声问:“谁看着的?怎么这么不用心?”

    跟着小敬贤的奶娘刚才没进屋来,在外间听见里面吴冯氏发怒的声音就有些不安,想探头朝里屋瞧,却被冯妈妈扯着到了外头,冯妈妈虽然不知道里面是怎么回事,可反正不关她的事,任谁挨骂都行。可要是让这奶娘撞进去招了吴冯氏不痛快,她怎么着也要跟着吃刮落。

    将奶娘扯到院中,冯妈妈小声教训她:“怎么这么不懂事?屋子里太太和二姑娘都在呢!你就敢这么往里伸头?想吃板子不是?”

    奶娘心里发虚,这几日天气闷热,小少爷夜里睡觉又不爱翻身,她不过几夜睡得沉了没注意,敬贤身上就起了一层痱子,幸好吴冯氏这几天没功夫管,痱子又没起在显眼的地方,她这几天正用土方的药汤给他擦,可一时半刻也下不去,今天小敬贤被托给了二姑娘她就在心中打鼓,又想着姑娘还没出门,管弟弟也只是走个过场,可谁知又被叫到了吴冯氏这里,所以听见里屋的声音她就不安起来,总觉得是要出事。

    吴冯氏在屋子里气得肝疼,她不过一眼没瞧着,放在心眼里疼的小儿子就能起一身痱子,她摸着问小儿子难受不难受?小敬贤正想撒娇,这几日娘不管他,他也难受。闻言立刻眼眶泛红:“痒!痒得夜里睡不着!还不让挠!”

    吴冯氏气得两眼冒血光,浑身哆嗦!大姐刚出门,她又悲又恼又憋着气,二姐的婆家背地里玩小把戏,她不能给二姐说还要小心帮段家瞒着,姑娘家的名声要紧,她正觉得心里闷着一股阴火,这小儿子又出了事!虽然只是起了身痱子,可听小儿子说痒得夜里都睡不着当娘的就跟自己身上的肉掉了似的心疼!他这么个小小人,正是觉多的时候,夜里睡不好那该多难受?

    吴冯氏呼得站起来狠道:“一屋子七八个人竟看不好一个小孩子?都是吃干饭的!!索性都卖了大家干净!”她心疼孩子,从大姐到小儿子,每个人身旁都有好几个丫头婆子跟着,她还是嫌人不够多,怕有照顾不到的地方。

    二姐坐在炕头哄敬贤,见吴冯氏发火倒松了口气,这会有个事能引开她的注意就好,卖人也不是个事,反劝道:“大姐刚出门,只当是给她积福,丫头婆子不好了就教,娘别跟这群人置气。”

    吴冯氏这会儿是看谁都不顺眼,听了二姐的话立刻儿子顶用,可儿子娶了媳妇还有几个顶用的?吴冯氏心中自然是清楚。

    还是女儿好啊。

    吴冯氏不恼了,抱起小敬贤逗了阵,又仔细看了他身上的痱子,见疹疱已经有些瘪了,颜色也发暗,知道是用过药的,又问了敬贤,知道奶娘这几日正在给他擦药汤,当下冷笑道:“她倒机灵,知道用药!”平常小敬贤哪一顿吃多了,或者咳嗽个一声这群人都恨不能嚷到天上去,如今起了一身痱子却瞒着不肯报,必定是心虚!

    吴二姐见炮口对准了别人,仍是摇着扇子万事不开口,只端着一脸笑。

    吴冯氏正在暗恨,这群下流东西真是一刻都不能放松!大姐的事,二姐的事,儿子们的事,这吴家大事小情哪一样她都不能松劲!不然不知何时就会让人欺到头上去!

    她按下满肚子的火,一脸宽笑的抱起敬贤:“娘的乖乖儿!娘的好宝宝!娘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又看向坐在一旁从刚才起就一句话不说只给她打扇子的孝顺的二姐,这都是她的孩子!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她绝不会让人欺负她的孩子!

    吴冯氏咬着后槽牙发着恶咒。二姐不知她心中所想,见她不恼了就以为这事完了,哪知过几天就听说敬贤屋里的奶娘并几个婆子丫头通通被打了一顿,说是吴冯氏去看敬贤,发现他尿湿了被褥奶娘丫头却没给他换,就让他那么湿着睡了大半天。吴冯氏大怒,打了人又卖了几个出去,家里好几天都没人敢高声说一句话。

    吴大姐嫁了,吴老爷去送了,家里只有吴冯氏当家,她要发脾气,如今可没一个人拦得住。各屋各院一时都老实了不少,一些心大的心野的也都暂时收敛了些。

    二姐看着觉得挺有意思,跟敬泰说着玩,他却说:“二姐,你别觉得这些人这会儿规矩了日后就一直都是规矩的,要是咱们当主子的软上一分,他们绝对都会蹬鼻子上脸欺负上来的!就说敬贤这回的事,那个奶娘不就是仗着奶过敬贤吗?敬贤年纪又小,听她吓唬一两句也不敢跟咱们说,要不是娘发现了打发了她出去,谁又知道日后她能瞒着咱们做出些什么事来?”

    二姐没想到一句闲话能扯出他这么一大段来,讪讪的笑了笑不敢吭了。她心里想,敬贤是小才会被下人欺负,日后她才不会有这样的事呢!敬泰说的也太严重了。

    吴老爷亲自把大姐送到西镇聂家,声势浩大,他本来生意做的就大,提起吴家屯的吴大地主知道的人也都多,一进西镇这朋友世兄啊就都冒出来了。

    聂家也是没想到,就是嫡亲的女儿也少有当老子的亲自送嫁的,多是族中或亲近亲戚的兄弟之类的代个劳,甚至有那不当回事的,指个家中的管家老仆一类的也就行了。这下聂家必要大操大办才行。

    吴老爷也是想给大姐争个脸面,一来就大手笔的找朋友托熟人买下一座三进的院子暂时住下,并没有住到聂家去,也没有随便找间客栈停下。

    路上花了两个半月,大姐在路上时已经听吴老爷说了段家出的事,知道二姐的婚事是一定要赶紧办的,她害怕段家真敢在那个妾的孩子落地前把亲退掉,这种临到迎亲才换新娘的事不是没有,吴家屯原来听说就有那么一家,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就说新娘子不贤惠还是怎么样,竟就在婚礼前抬了别人家的姑娘进门,原来的新娘当天夜里就上吊死了。

    这种事到头来是没地方说理的,就是吴家能争回这个脸,二姐的名声也臭了。唾沫星子淹死人,大姐害怕了,竟赶着往聂家去,硬生生把该走二个月的路缩成了一个半月,赶得她一进西镇就病倒了,路上艰难,又热又不方便,要不是二姐给她带的腌的醋姜片酸黄瓜小咸菜还能就着下点饭,只怕会更糟。但这也闷出病来,上吐下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