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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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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7章

    本朝开国以来,皇族近支宗亲里亲王、郡王纳妃,人选大多是由皇帝来决定。初期,出于屏障藩室考虑,联姻对象多出自功勋重臣之家,后来皇帝,渐渐感觉到来自于外戚压力,这习惯才被打破,但王妃人选,大多也仍出自散官门第。所以可想而知,当众人得知魏王忽然要大婚,王妃却出自布衣之家时,震动会有多大。

    一切都挺突然,就是魏王殿下那天议政大臣们面前突然口吐“法则天地,象似日月”这等没头没脑话过去后没多久,这日紫光阁议完了事,大家正准备走人时,魏王忽然叫住了礼部尚书金鸿鸣,道:“本王意欲立妃。命钦天监择良辰,长史道明年正月整月大吉,故大婚之期定于二十日。此前纳彩,择年底十二月初六,大征则初八。此事照惯例交付你部,即日起便可开始备办。”

    他忽然这么来一下,大臣们一时懵了,等反应了过来,惊讶万分。

    座上这位魏王,到了这把年纪仍然剩着,莫说王妃,听闻身边连个侍妾也无,清心寡欲到这等地步,非妖则异。从前被人暗地里也没少议论过。特殊癖好、体有暗疾,等等等等,说法不一而足。到了现,人人也习惯了,不想他竟忽然说要娶亲了,且动作还这么,顿时便如滴水入油锅,一下炸开了。

    先帝去年驾崩。为天子守孝,民间禁嫁娶三月,皇子三年,而宗亲一年。如今已经过了一年之期,他要立妃,自然没问题,问题是……

    这太突然了,大家都还没心理准备。

    金尚书看向魏王,难掩一脸惊诧:“殿……殿下是说要大婚了?”

    魏王微微笑道:“正是。”

    “敢问王妃出自哪家?”

    “金药堂陈家。”

    这话一出,众人是呆了。

    金药堂陈家,他们自然都知道。陈绣春之名,这里头大臣们,十个里,有j□j个也是听说过,像欧阳善他们,还亲眼见过那女子。既然是陈家,想来就是那个陈绣春了。只是没想到是,剩了这么久魏王殿下要立王妃,对象竟会是陈家那个女子!

    陈家自然是良民,子弟也可以科举入仕,只是与王府成姻亲……这确实出人意料之外。

    魏王霍然起座,道:“此事本王已奏请过太皇太后。日期稍有些紧,只涉及各项礼仪等事,不得出任何差池。具体各细处,汝等与我府上典仪官相协便是。”说罢撇下一众讶然之人,飘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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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事很便成为年底前整个上京轰动消息了。

    宗室百官各家命妇反应,起先自然是惊诧。很,也不知哪里传出暗中小道消息,风闻魏王为了求这门亲,竟三次登门,被百般刁难之后,这才得了对方首肯——据不可靠消息,刁难手段之一便是要他通背黄帝内经。一直参与紫光阁议政诸臣这才对那日他忽然冒出那句“法则天地,象似日月”有了合理猜测,两相对照之下,惊诧顿时变成了骇异——不提陈家凭何竟会如此自视过高,但就魏王这反常举动,可见那陈家女子是如何得他欢心了,竟不惜如此自降身份甘愿受屈。既然不违反礼制,又是魏王心头喜好,且太皇太后也应允了,剩下人,还会不知好歹地去给这个现如今名副其实摄政王添堵?唯纷纷凑趣争相贺喜而已。

    与上层人物喜欢把事儿放暗地里时不时咬个耳朵不同,民间可就没这么矜持了。百姓们都知道如今这朝廷,几乎就是魏王说了算,差不多就半个皇帝了。这种大人物婚事,本来和平头百姓没啥大关系,多也就仰望而已。可这一回,王妃竟然出自民间,顿时人人热血沸腾。没两天,上京街头巷尾里,人人便都热议。再过些天,坊间关于陈家孙女各种传说也是不胫而走。据说这位陈家女,不仅貌若天仙、妙手天成,有医骨疗肉起死回生之能,大义处,也是巾帼不让须眉。西北战事之时,曾携金药堂义药两度奔赴灵州,扑灭瘟疫,治病救人,据说曾施妙手救了身负重伤魏王性命,二人这才结缘。魏王为报救命之恩,遂迎娶陈家女为王妃。

    这个比戏文还跌宕精彩魏王报恩说,极大满足了世人对于才子佳人种种臆想,且这佳人又是民间女子,接地气,一出炉就口口相传,势不可挡,短短几天,绣春俨然已成京中无数蓬门小户里待字闺中小家碧玉们精神偶像。铜驼街陈家宅邸大门,从前一直大开着,好方便各色办事之人进出,现扛不住了,被迫关闭——每天从早到晚,都有连续不断一拨拨人慕名而来,就是想要瞧一瞧那位即将要成魏王妃陈家孙女真容。陈家大门关了,边上药堂还开着,好事之人便纷纷去往药堂,有病没病买点药,然后打听j□j消息,不乏借机讨好之流,人多时候,简直就像闹市。药堂前头之人,早得了管家严令,一律用笑脸相迎,只不该说,一句不说。如此大半个月过去,这场围观潮才终于渐渐退去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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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本朝惯例,皇帝及亲王大婚,皇后和王妃妆奁,无须女家备办,全部由皇家内库拨银备置,择日送往女家,大婚前日再由女家送往皇宫或王府。依古礼,婚姻要行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和迎亲六步,亲王纳妃,因身份特殊,照宫中惯例,稍有不同,将纳采问名并为纳彩,纳吉纳征并为大征,随后便是告期和发册奉迎之礼。

    礼部和鸿胪寺得知魏王大婚筹备消息时,已是十一月初,离定下纳彩大征不过一个半月之遥而已。魏王明言,内库经费有常,宜体念民艰,爱惜物力,朝廷当躬行节俭,以自己为天下先,禁止靡丽浮费,但毕竟是亲王大婚,华贵隆重典雅是基本要求,礼仪之繁缛、规模之宏大,备办礼品之丰厚,都与一般嫁娶完全不同。时间紧迫,赞事大臣自然不敢怠慢,得命后次日,礼部与鸿胪寺便忙碌了开来,备办这场轰动整个京城亲王瞩目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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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陈家来说,年底各地药房入京前来报账,本就是一年中繁忙时候,现有了这事,每日里光应对上门来贺喜客流,便已应接不暇,陈振干脆将报账推迟,一心筹备绣春婚事。虽则大头妆奁无需自家备办,但这么个宝贝孙女要出嫁了,又岂肯让她白身而去?冠帽衣物、珠宝首饰、被褥毡帐、家具摆设,该有,陈家自也加紧备置,一时全家上下,人人忙得人仰马翻,一转眼,便到了十二月初六纳彩日。

    这纳彩,也就相当于相亲议婚程序,标志着大婚序曲开始。历来天子、皇子或亲王大婚,只派使者上女家门,本人无需亲赴女家出席。

    这日正下起了上京今年入冬以来第一场雪,天气严寒,却挡不住纳彩之礼施行。一早,遣官祭告宗庙之后,王府赞礼正副使内官监、侍卫、护军陪同下,仪仗彩舆,从王府出发,冒着小雪,直奔铜驼街陈家。按照规制,纳彩之礼有鹅雁一对、文马一双、锦缎百匹。虽则天公不作美,但一路仍引了里三层外三层路人旁观。陈家也早做了准备,门户一,张灯结彩,陈振领了家人于大门外迎接,繁琐之礼掠过不表,恭送走王府正副使后,到了晚上,陈家是热闹,大堂里灯火通明,暖和如春,正举办盛大纳彩宴。

    这纳彩宴,并不是陈家款待来使客人,而是魏王府特意女家办一场宴席,宴请王妃家人。魏王这等做派,处处显示他对未来王妃重视爱护之意,那些收到请帖,谁不上赶着去凑下热闹?当晚,整条铜驼街侍卫林立,即便外头下雪,也阻挡不了贵客上门脚步。陈家处处可见公侯世爵、大臣侍卫,各相应品级命妇,也齐集陈家内堂出席宴会,由礼部派官员引礼,钦天监派官员报时。

    前头正热闹,却没绣春什么事。这会儿她正自己院中一间大厢房里,边上炉子烧得暖暖,正和两个丫头一道,翻看送过来让她过目妆奁。箱子都已经打开了盖,放了满地。这些都是四季衣物,是陈振城里负盛名隆兴绸缎庄里订。张家太太这会儿冒着风雪连夜亲自送过来,殷勤地邀她去看。绣春看过去,见里头衣物缤纷绚丽,颜色有大红、石青、桃红、宝蓝,秋冬有貂皮、天马皮、狐肷皮、银鼠皮,夏衫有棉袷单纱绫罗绸缎,一时看得眼花缭乱。

    绣春如今身份不同一般,张家太太自然用全力奉承。听见陈家丫头们一直啧啧羡叹个不停,心中得意,愈发卖弄起来,拿起一件貂皮衣,捧到绣春面前道:“貂皮以脊为贵,本色有银针者尤佳,普通皆略染紫色,不过有深浅之分,这貂皮衣,就是以脊皮缝缀而成,您瞧这银针色,上上之货。”又拿了件镶狐皮雪衣,“狐与猞猁,皆以腋毛为上,后腿次之,膝再次之,就是俗称青白颏,脊则下,只能镶斗篷用了。这狐皮氅,就是用腋皮制,您瞧这毛色,不但里带银针,又有旋转花纹间之,您往后穿出去,我敢说,就算宫里娘娘太后,她也未必有这么拿得出手货……”

    张太太正说得起劲,巧儿进来了,鼻子被冻得发红,眼睛却闪闪发亮,抖了抖身上积着雪片,朝绣春挤了下眼睛。

    绣春过去,巧儿递过来一封信,嘻嘻一笑,转身便哧溜跑了。

    绣春一看,就知道是萧琅递来,回头看了眼张太太,收了信,回去笑道:“多谢太太,这些东西都好,我记收了。外头天寒,又下雪,便不久留了。您去吃口热茶,我再派车送您回家。”

    张太太忙道:“大小姐客气了,都是我本分,哪里敢劳烦您。我自家坐了车来。”

    绣春再说几句,等张太太随了丫头走了,步去了自己卧房,点灯关上门,拆开了信。飞看完,先是惊讶,到窗边推开窗,看了眼外头风雪,顿了下脚,立刻便罩了件御雪斗篷,戴上帽子后,出去左右看了下,见无人,偷偷往后罩房西北角去。

    白日里小雪,现已经转成纷纷扬扬鹅毛大雪,迎面一阵风来,冰凉雪片被卷着刮到了她脸上,她禁不住打了个寒噤,想到那家伙这时刻居然还干出这种事,脚步愈发急了,径直到了那扇小门后,打开锁,探出头去,果然见墙跟处立了个人,也不知道多久了,大氅肩上已经厚厚一层雪,头上虽戴了顶雪笠,眉上却也已经沾了层雪绒,乍一看,便似个雪人。

    那雪人看见了她,朝她笑了起来,叫了声“绣春”。正是魏王萧琅。

    绣春一把拉了他进来,压低声道:“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她语气里带了浓浓责备,萧琅却浑然不觉,仿佛已经许久没见她了一半,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他确实已经许久没见到她了。确切地说,自从上月初,他使计逼迫陈老太爷盼他上门应下婚事那一天开始,一直到现,一个多月过去了,他一直都再没机会见到她。虽知道这也是应该,不到大婚日,自己是不好再与她相见。只那种想念,却实无法自控。期间忍不住,叫人悄悄给她递了两次信,却一直没回音,宛如石沉大海,也不知道她到底收到没。又想起自己先前使诈手段。陈老太爷关心则乱,说不定至今还没回过味儿,但估计她已经猜到了,莫非她是生自己气?心情难免便忐忑不安,急着想向她解释。终于等到了这日行纳彩之礼,知道前头陈家人必定忙得人仰马翻,说不定就是个见她好机会,无论如何也要再试上一试。

    今日旁人为他纳妃之礼忙碌着,他这个当事人,虽不用插手,但紫光阁里朝堂之事,却半点也没因为他当郎官而减少半分,反而因了年底,愈发事多。他一直忙到掌灯时分,这才与欧阳善几个人分开,连饭也来不及吃,匆匆忙忙便赶了过来,叫人再次递信给巧儿,言明身份,让她务必转到大小姐手上,然后自己便转到了上回她约过那地方等着。等了半晌也不见动静,心正开始下沉,恨不得爬墙而入时,忽然见她露面,简直便生出了恍然隔世之感,被她拉进去后,只顾看她了,她说什么,全都没留意。

    绣春关上门,握他手,觉到有些凉。想到他膝处,心里便愈发恼了,忍不住又责备道:“你怎么回事!这正是风口,这样天气竟也出来这等!”

    萧琅凝视着她,低声道:“绣春,我想你。等不到明年大婚再见你,忍不住就来了。”

    绣春咬了下唇,想了下,道:“跟我来!”

    这会儿,前头筵席还没散,陈家几乎所有下人都各自忙着,从后罩房一路到了她自己院,也没遇到什么人,领了他推门而入,随即关了门,上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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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琅随她穿过这植了半院梅树院,一进去,迎面便觉一股细细甜香扑袭而来,融暖如春,与外头风雪俨然便如两个世界。

    屋里银烛明亮,照出裱得雪白墙壁,过了外间,透过一排静静垂下联珠帐,隐约可见里头内室陈设。一方床榻,悬顶绡纱帐,帐子被两边珊瑚钩束起,榻上枕衾铺设精美,边上是一方桌案,上头堆放了些书册账本笔墨纸砚之物,再过去,是一张梳妆台,中间竖了面镜,置几个梳妆匣。墙角一张花梨窄几上,摆个白瓷花瓶,里头斜斜插了枝剪来腊梅,花枝上,梅花正幽幽吐香。

    这……分明是女儿家卧房样子。

    萧琅忽然后背一阵发热,心口是滚烫,见她掀开珠帘入内,径自脱去罩外那件雪氅,露出里头一身芽绿色裙衫,心怦怦地跳,一时竟不敢挪半寸脚步。

    “进来。”她回头,朝他叫了声,他终于跟了进去。看着她到了自己跟前站定,很自然地伸手过来替他取下帽,再解开大氅,抖掉上头雪,然后挂到边上一个衣架上,后拿了块帕子,替他擦脸上遇热即化雪水,继续埋怨道:“殿下,你太胡闹了!万一又冻到膝盖怎么办?我真生气了!”

    萧琅被她责备得一阵神魂荡漾。

    她说什么,她生气了?

    她一生气,他就能入她香闺了……

    他再也难以遏止想与她亲近冲动,猛地伸手过去,将她一把揽住,紧紧便抱了怀里。

    他低头,深深闻了口他喜欢那种来自于她发香和体香,跟着便熟稔地寻到了她唇,正要狠狠亲下去,以一解这一个多月来相思之苦,忽然听到哪里传出一阵怪异轻微咕噜声,一顿,她也觉察到了,立刻推开他,摸了下他肚子,诧异地道:“你没吃晚饭?”

    萧琅道:“我不饿!”

    他现就想亲她抱她,让他亲个够抱个够,饭也可以不用吃。

    他再次伸手要抱她,却被她再次推开,面带微微愠色,盯着他看了半晌。

    这下他终于觉得不对了,忍住自己念头,小声问道:“怎么了?”

    这个人……冒着风雪发了痴地跑到后巷里挨冻,这便不用说了,都这辰点了,竟然连晚饭都没吃,他到底是想闹哪样?

    “殿下,你给我老实待着,别一来就满脑子歪念!”

    她不客气地拍开他再次朝自己伸来爪,推着按他坐到了一张椅上,自己便往外头去。他望着她哗啦一声掀开珠帘,身影消失不见。过了一会儿,回来了,手上提了个食盒,放桌上。打开盖,端出里头还冒着热气饭菜。看过去,见是一碟银芽炒牛肉片,一碟冬笋玉兰,一碗熬得浓浓火腿鸡汤,外加一大碗香稻饭。

    “前头大宴,厨房里就这些。委屈你了,别嫌弃!”

    她把一双用滚水烫过,还带了余温乌木筷塞到他手里,皱眉说了一句,随即坐到了他对面。

    饭菜香味阵阵扑鼻,魏王殿下这下真觉得饿了。顾不得多说,低头便大口吃了起来。

    “慢点!别噎住了!”

    她体贴地拿起汤匙,舀了勺火腿鸡汤,送到了他嘴边。

    饭菜被他扫光了,他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抬头,见她正趴桌边看自己,一双眼睛弯弯带了笑意。

    “吃饱啦?”她问了一声。

    “饱了。”

    他摸了摸肚子。

    这大概是他吃过,美味一顿饭了。

    她倒了杯茶给他,自己起身收拾碗筷装回食盒拿到外屋,回来时候,看见他正翻自己这些天一叠练习画稿。当时画完了就叠桌上,也没收起来。急忙上前一把夺了过来,“谁叫你乱翻我东西了!”

    萧琅扬了下眉。

    以前他教她画画,基本就是靠威胁加逼迫。回京后,也就丢下了,没想到现,自己没逼迫她了,她反倒拣了起来。刚翻了下,再看她练习画这副墨竹,虽还未完成,但竹竿钢劲,画上虽无风,却似觉竹叶正随风摇荡,颇有几分清丽之态,除了几处笔法还嫌稚弱之外,可称佳作了。

    绣春是个好强之人,先前被他逼着学画,起先不乐意,后来渐渐有些上手,画出来东西却一直被他嫌弃。知道他和自己不同。自己是看他画得好,也要踩几脚。他说,应都是他自己真实看法。心中便有些不服。回京后,虽然一直很忙,暗地里却也拜了同街一家书画铺一个画师为师,每日晚间睡前,会抽空认真练习画作,想就是到时候拿自己成果闪瞎他眼。不想这会儿一时不慎,竟被他提早偷看了去,顿时恼羞成怒,一把抢了回来。

    萧琅笑了,从她手中拿回那叠画稿,取了那张没完成墨竹图平铺桌面,磨墨匀笔之后,示意她过来。

    绣春有些不情愿地靠了过去,他牵她手,让她坐了下去,然后让她拿笔,自己靠她身后,握住她手,带着教她修改笔弱之处,改完之后,放开她手,让她自己继续画完。

    绣春仰头,睨了他一眼,“我不画!反正怎么画,你都看不上眼。你帮我画完这幅画!”说完起身,按他坐自己位子。

    萧琅呵呵一笑,也不客气了,拿过她笔,接续她画。

    窗外瑞雪飘飘,屋里桌案烛台上银烛默默放光,墙角腊梅阵阵吐幽,静悄悄,仿佛只有他笔端流畅滑过画纸时发出轻微丝丝声。

    “你看,这地方要改皴为染,才具姿态……”

    他开口,耐心教她,忽然,觉到后背贴上了一具绵软身子,一双手也从后揽住了他腰身。一手始终抱着他不动,另一手,却慢慢往上爬,后习惯性地x入了他衣襟。

    微凉指尖碰触到他滚烫肌肤,他整个人僵住,提着笔那只手便一抖,“啪”一下,一滴墨汁滴溅到了画纸之上。

    耳畔传来一声促狭般轻笑,他听见她咕哝着道:“你弄坏了我画,要你赔!不许你停下,继续画!”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我对不起娶妻心切殿下。按前文,绣春这会儿父亲亡故才一年多,还不能嫁人。估计大家等不了让她守孝三年,魏王殿下也等不了,所以为了补救,前头杭州云水村时,我会相应略作修改,不影响后文。这里先告知下大家。

    还有明天,也是晚上。一。

    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