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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坏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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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坐下的当儿,吴末触不及防的凑上来吻了一下。进来,是对的!

    宾馆里,照旧翻云覆雨,吴末的疯狂好像已近世界末rì,直到我象晾在沙滩上的海蜇皮一样干涸。

    “身体不错,就是技巧差了点。”吴末枕着我的臂弯,微微喘息的捏住我的鼻子说道。

    “感谢调教啊,小妖婆。”我小使了点力抚摸她浑圆丰满的ru房,逗得她轻声尖叫。

    “对了,想聊点什么吗?”我支起身,点燃一根烟。

    “聊什么?”

    “想多了解你些。”

    “你了解的不够深吗,我的大帅哥。”吴末哈哈大笑起来,裹起毯子坐在飘窗上。

    吴末说自己是四川人,刚来的时候在附近酒店做服务员,现在租了房子自己开网店。窗边的吴末微卷的发丝随风轻轻飞扬,不加修饰的脸白皙泛着月亮微凉的柔光,毛毯宽松的围住妩媚的曲线,露出纤细修长的双腿。此刻的她,不再热力袭人,却仿佛有着天使般的清新,我看呆了。

    “你呢,有什么传说吗?”吴末问道。

    “我嘛,简单说,是个坏蛋。”我笑了笑,又点上烟,“你要么?”

    “没烟瘾,你么,确实坏!”吴末笑道,“说说你的英雄历史呗,我喜欢坏蛋。”

    “有点长,估计300万字。”

    “那等等,”吴末将枕头、水杯、纸巾一干东西全部移至飘窗,“你可以慢慢讲,我有一辈子的时间。”

    “必须坦诚相对么?”

    “一丝不挂也行。”

    窗外的月亮象拉面馆骨头汤一样朦胧,偶然掠出灰云,投shè清冷的白。我是个孤儿,这个城市我应该熟悉,却完全陌生,九年,江城孤儿院,未出一步。

    三岁我就记事了,不是天才,只因事情不断的重复。

    直到出孤儿院前的一刻,我的名字叫野生。因为别的孩子要么自带名字进来,要么包裹里有个字条点名姓氏,而据院长声言具厉的考证我除了空被单以外一丝不挂。三周岁的第二天,我吊在门檐上荡秋千,约莫早八点晚五点,因为手被捆住吊起,所以无法翘班。

    事情源于未勇于承担使命。院里大多的孩子处于小于等于我的年龄,因为九岁时离开的时候,除两个同龄兄弟哭的稀里哗啦,其他小同志仍然鼻涕拖在地上笑嘻嘻的告别。当然班长和副班长不算,绑我的时候班长已能将我抱起,而副班长则用纤细灵巧的双手给打了个死结。

    按院里的例行安排,男孩满三周岁,必须帮扶两个更小的同志。帮扶须是全面和细心的,从穿上衣到喂饭、上厕所及哄睡觉。对了,平常情况下,兄弟姐妹们不用也没有裤子和鞋子穿,院长的说法是小朋友是未来的顶梁柱所以不必娇惯,这在一定程度也减轻了帮扶的工作量,两个阿姨当然不用织毛衣之余劳心洗洗涮涮,可谓皆大欢喜。

    我注定是个另类,这也是院长起名野生的另外一层意思。接到任务后,我仍然自行其事,早上起床并没有把分配来的两个小兄弟从尿窝里拉出来,而是没洗脸没刷牙就到隔壁屋看望几头猪去了。

    到此,有必要插入两句仈jiǔ岁得出的整体印象。孤儿院,实际是老房子挂个牌,类似四合院的形式,不过只有一层。进门口两扇大木门,有麻子一样的门钉,正方三间是院长办公室及两间小朋友活动室,只不过活动室一年358天左右被临时征用,作为院长休息及阿姨编织聊天使用。右面两间是厨房和猪圈。左边是我们的乐园,两间六十来个兄弟姐妹,一个屋两排七八米左右的大通铺,中间小过道,冬天的时候大家头挨头脚靠脚那叫一个暖和啊。

    说回帮扶工作,因为早上的失职,被阿姨拧了耳朵,这也是院长千叮呤万交代并亲自示范的。拧耳朵,理论上可旋转360度,只要不拧破,既能叫人痛彻心扉又叫偶尔来的外人看不出。肿是避免不了,冬天的时候可以说在院子里疯——冻的;夏天么,小孩不听话,老搓自己的耳朵玩。

    早饭因为犯错误被取消,中午饥饿难当,三下两下将自己的吃完,稍不小心又把两位帮扶对象的两小碗稀粥扒拉到肚子里。小兄弟没有举手抗议,只是一起嚎啕大哭起来。于是,整个下午,我被关进猪圈,隔着围栏算是与猪们深聊了一番。

    晚饭不必想,一碗菜汤一个馒头(好,稍微重复下,一个三周岁的孩子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晚餐的菜谱九年间未曾变过,除了过年的那顿饺子。对了,早中餐分别是粥、咸菜和粥、炒白菜或家常豆腐。当然有点心,元宵节后一个月是好心人捐来的元宵,端午节后一个月是粽子,中秋后是月饼……,点心延续时间与送来的数量成正比。)端到面前展示完毕后撤走,目的是必须吸取教训。

    教训没有记牢,第二天一大早又捅娄子。照旧没给两位穿衣服就算了,居然眼看着其中一人将床铺喷的到处黄金万两,拉肚子加没有裤子,哎!同样的三周岁,其他兄弟姐妹在前两项一般xìng惩罚纠正后,都能逐步走上正轨,完成交代的使命,而我,例外。

    “野生啊,到底跟正常人家出来的不一样!”院长一手扶着眼镜一手遥指苍天的怒吼,算是九年中不变的背景。鉴于我不可救药的行为,院长委托班长哥哥、副班长姐姐将我吊起,提升眼界。

    “居然!”吴末倒了杯红酒,“真够奇幻的,二十多年前你的历史如此jīng彩么?”

    “我也可以说是独生子女,上幼儿园上小学,rì子幸福的有些孤单,然后即将工作时父母双亡的,这样是不是更真实。”

    “真实接近于无聊,还是继续。对了,你大我几岁,我二十三。”

    “我被吊的时候,或许你也在挣扎,迫不及待的想来到这个世界。”

    “因为心疼你,我才急着出来,这是不错的理由啊。陪你抽一根,心酸了。没想到你在的地方是另一片风景。”

    没出孤儿院之前,我认为这四合院就是整个世界。真正的恨意滋生的时候,倒不是因为被吊起和之后不断的惩罚,而是一根狗尾巴草。

    五六岁的时候,我已经成为院里最知名的刺头。院长在每次公判大会上关于“野生”的解释成为我不断挑战的不竭动力。

    被吊起过后,手腕的肿痛并未留下太深太久的影响,但三周岁的我无论如何明白没有饭吃意味着什么——听见锅碗瓢盆响动不由自主的口水泛滥,平常难以下咽的咸菜疙瘩都能一口吞下,半夜的梦里准时出现的馒头经常是尿床的先锋号。于是,为饭碗着想,我妥协了。

    太平的烟花大概过于短暂,从阿姨暴跳如雷的叫喊声可知。可能是为两位小兄弟考虑,也许是想突出自己改邪归正的愿望,在饭后稍许觉得温饱的时候,我请两位洗了温泉。院里洗澡的rì子照例也按节rì安排,chūn节、端午、儿童节、国庆什么的,再就是临时通知有人要来的前一天。

    而曾被关在猪圈的几位,秘密告诉我,里面有块风水宝地——猪喝水的水槽。若是风和rì丽,早晨半满的水到了中午,俨然一块私密的游泳池,虽然蜷手抱脚,水也不过刚没屁股,但夫复何求呢?

    那天或许玩的太畅快,猪先生们不愿意了,冲倒了围栏,拱翻水槽,箭一般冲向院门。围捕小队应急组成,院长两位阿姨和班长,副班长因为女孩子的原因暂时缺席。过程如何不得而知,据班长描述,一位阿姨被骑了会,院长被先生们直接亲了两次。

    所以当从温泉出来的浑身沾满猪粪的我们出现在院子里的时候,阿姨猪号一样的大叫起来,院长则发狂般的时哭时笑。事件定xìng为我阳奉yīn违,典型的屡教不改。除了野生,院长还送一称号,坏蛋,你就是这里坏臭了的蛋。

    一系列无意或有心的过错,验证了领导们的判断,不可救药成为协商会议的共识,或许写进院会纪要也未可知。但在不屈或者牛皮糖似的抗争之后,五六岁的我逐渐获得一些便利:一是不用参与帮扶等rì常事务,只要一rì三餐半饱之后不惹事,我可以自己安排一天的活动;二、因为上面一项,在一次共同被关聊天之后,得到“卷毛”“安坦”两位的拥戴。

    我叫野生,源自于实在查询不到出处和桀骜不驯的风格,两位兄弟比我幸运的多。卷毛,因为一头无论怎么梳都捋不直的卷发而得名;安坦,用什么肥皂洗不白的棕黄sè的皮肤,因酷似友好邻邦儿童由院长亲自命名“巴基斯坦”,阿姨嫌长,特赐rǔ名。我们以猪的名义互认为兄弟,正好同龄,我以月份居中但凭影响力被奉为大哥。

    或许是名气过大,我从未获得诸如集体外出踏青、出席捐赠陪站的福利,虽然一年只有两三次。小伙伴高兴归来叽叽喳喳的时候,是我难得失意的时刻。一次,卷毛带回一根绿绿的狗尾巴草,偷偷的送给我。只见过院子里歪脖子松树的我,自然视若珍宝,时不时的从床头的墙缝里抽出来摇摇,觉得有些发黄的时候,还jīng心的用米汤喂它。

    某rì午睡,嫌热,听得活动室里阿姨雷鸣般的呼噜声,悄悄爬上院里的松树,树缝间凉风习习,舒舒服服打起盹来。迷糊之间,听到树下两人说话的声音,原来是班长哥和副班长姐姐,两人嘀嘀咕咕站在院长办公室门前。院长开门的时候,我赫然发现班长手里拿着那根狗尾巴草!

    咬牙看着两位叛徒将我的宝贝交到院长的办公桌上,集中心思想再拿回它,直接要肯定不行,估计又是一顿羞辱啊。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取回,那时候我知道“偷”这个词么?眼睛死盯着草,院长和蔼的拍拍两位功臣的头,估计是大大夸奖了一番,班长笑嘻嘻的接过一粒糖蹦蹦跳跳的跑了。

    院长出门轻步瞧了瞧隔壁,重又关紧了门。幸好,透过上沿的两扇小玻璃,还能看见宝贝草,副班长正呆呆的拿着它摇来摇去。院长拉开抽屉,抓出一把巧克力糖(我居然能记得它们的模样,那是国庆的时候一位老头带来的,院长说小孩不宜食用)塞进副班长的兜里。

    副班长吃糖的时候,我的口水流在衣服上,但没有忘记已经被扔在一边的狗尾巴草。院长将副班长抱起放在办公桌上,将她的衣服脱的一干二净,而瘦弱的姐姐在吃第二块了。死老头除去眼镜咬住女孩的嘴,手却像揉面一样乱摸。过了一会,或许是看见,院长拿起了我的草!

    狗尾巴草颤抖着在副班长光溜溜的身上划来划去,从肩膀到微微隆起的ru房,我摸摸自己的,到了仈jiǔ岁不会也要肿大。院长没有理会我的担心,将草柄与草头残忍截断,我甚至仿佛听到草的惨叫声。院长居然拿着毛茸茸的草头使劲塞向小姐姐尿尿的地方,并且不断的使劲,一手使劲的捂住了她的嘴。

    副班长姐姐的眼泪流了下来,身体痛苦的抽搐。

    我,更伤心的哭了——狗尾巴草,我的珍宝,已经碎尸万段,而且被塞进尿尿的地方,那个大人们无数次说肮脏的部位!

    晚上,我带着卷毛和安坦在角落的垃圾桶里翻了半夜,将草的尸体捡出来,用水冲洗很长时间,珍藏的纸片包了无数层,郑重其事的学着电视里的模样埋在了猪圈里。两位兄弟虽然不知究竟,但也随我磕了三个响头。

    我推开窗,散去烟味。吴末已经睡着,像小猫一样发出轻微的可爱的呼噜声。在我抱到床上的时候,她却迷迷糊糊的咕隆:“有那么悲惨的地方么?”

    “没有。”我哽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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